當媽媽之後的人生十大衝擊

在當媽媽的資歷超過了一年的此時,我回顧著這段時間內,深刻反覆咀嚼「為人母」這個角色的重量、思考著這和生產之前想像的差異。以下是十件人生衝擊,是在我真正當了一個媽媽之後才理解或者正視的事情,希望透過我個人的反思,能幫助一些未來想當媽媽、即將成為媽媽、甚至年資比我更長的媽媽前輩們,來思考和討論這些也許很少搬上檯面的主題。

向內自我探索 (個人篇)

1. 成為媽媽並非想像中的總是甜蜜美好,更多的時候是狼狽及自我懷疑

一直以來覺得很喜歡小孩的我,從懷孕時就心心念念地期待著小孩誕生。卻在有了自己的孩子,沒有太多後援狀況下,我深感母職的艱辛。當我放完育嬰假回到工作崗位,一位已為人母的瑞士同事對我說:「妳不覺得這個社會只會用各種照片和影片告訴妳,成為母親有多幸福美好,卻沒人告訴妳這有多辛苦嗎?我生產完兩個月時曾一度覺得自己是個很差勁的母親,因為我疲憊地無法感受到成為母親的快樂。

我經歷了幾個月的間歇性睡眠、擠奶和無法理解嬰兒啼哭的束手無策,這種孤單和疲憊掩蓋了母親的喜悅。後來透過媽媽友群組的分享和鼓勵,我才漸漸走出憂鬱的黑洞。

2. 發現最愛的可能還是自己:

愛自己沒有錯,但有多少媽媽會有勇氣說「我愛自己多過愛我的小孩」?這聽起來似乎和想像中無私奉獻的母親形象相違背。我們出生於小家庭及個人主義興起的一代,在開始養育孩子後,常常在體力和精神上被逼到極限。在那些時刻,你會不斷拷問自己「這真的是我想要的嗎?我真的快樂嗎?」即使很多人說熬過頭幾年就好,但在被逼到極限的當下,真正讓你快樂的排序才會清晰浮現。不管是和樂的家庭畫面,還是井井有條的自由生活。

有時人生就是得親自走一回,在當下情境才會真正清楚自己想要與不想要的人事物。即便妳可能不是母愛噴發的那群,但妳用心和努力的照顧自己的寶寶,不管是因為被寶寶啼哭的需求被迫做到,還是打從心底誠心誠意地去實踐,這都不會抹滅妳很努力在成為媽媽的事實。

主要家庭對象(隊友和小孩篇)

3.隊友決定妳的生活質量

生完小孩後,尤其在沒有親友後援的情況下,隊友的育嬰支持力度將大大影響你們的養兒育女體驗,甚至婚姻關係。通常在精神體力極限時,兩個人的脾氣和態度都不會是最佳狀態。但如何在疲倦和高壓狀況下,依然願意承接對方的心情和勞務,決定了兩個人能否一起面對婚姻和家庭生活的苦澀。我私心認為,隊友是可以被教育的,通過良好的溝通(有明確指令)和放手讓對方參與(降低標準),能慢慢看到隊友的進步。

4.妳的行程表將由小孩來決定

有了小孩後,自由的失去是非常有感的。還沒有小孩前,公司的人資長(已經有成年小孩的媽媽)曾對我說:「有了小孩後,妳的行程表由他決定!」對於什麼都愛計畫、按部就班的我,也不得不學習放慢腳步和降低對自己的標準,多出一點時間上的餘裕,能夠「有耐心」「平心靜氣」來處理和半獸人相關的突發事件。

5.後援 + 資源 = 人生更多選擇權

在無後援的育兒路上,會感受到有家人在旁能夠相互幫助的重要(雖然也可能會因為觀念不同產生衝突或壓力)。每每看到名人能在產後光鮮亮麗地復出,似乎育兒生活沒有對他們人生造成任何衝擊,很多時候只是因為有更多的資源及後援來協助育兒,讓他們能保有一如過往好好運動、睡覺、工作和吃飯的生活作息。真心建議大家仔細盤點身邊能動用的資源,來協助父母一起走過這段小孩成長的關鍵時期。

6.小孩的頭三年爸媽會跟著一起生病

我們在寶寶六個月大時送去幼兒園,經歷了各種病毒的衝擊。常常是寶寶在學校感染,回家分享各式各樣的病毒給爸媽,有時大人的症狀比小孩還嚴重。以前一年生病不到一兩次的我,現在一兩個月就生病一次,甚至被腸病毒感染時吐到不行。這樣大人小孩病毒共舞的日子,根據不少德國爸媽的分享,大約會持續三年。最難的是,小孩生病時,爸媽即便自己身體不舒服,也要隨時起身照顧小孩。那些時刻,真的會特別感念自己的父母養大了我們的辛苦。

人生關係選擇 (價值篇)

7.生幾胎取決妳和另一半想要的生活模式,而非社會價值觀

這個問題困擾了我很長一段時間。我看了不少論壇分享,甚至和不少有兩寶三寶的家庭見面,了解他們的生活型態。本來我很篤定希望有兩個小孩,即便在沒什麼後援的情況下,已經度過了最辛苦的前半年育嬰生活。然而,當先生開始接手育嬰假,真實感受到照顧一個生命的重量和自我犧牲,他更偏好一個小孩的家庭生活。我們考量了沒有原生家庭後援狀況的狀況,加上我並不願意半職工作在家顧小孩。最終,我們決定不給小孩手足,因為沒有人能保證手足關係會如何發展,重點應該是夫妻兩人是否都很愛小孩,並且喜歡這樣的家庭和生活模式。

8.夫妻關係的維持才是這輩子最難的功課

生完小孩的家庭,夫妻爭執頻率變高是正常的,因為兩個人都在體力的極限值上,對親密的人態度自然不佳。我們發現這一點,開始每晚進行對彼此三件事情的感謝宣言,雖然只是短短幾分鐘,但這會幫助我們走過不穩定的階段。在拜訪多寶家庭時,許多媽媽也承認,因為孩子分掉了大部分的時間和心力,和另一半更像是室友。之前參加公司補助的領導力課程裡,有一句話「by design, not by default」,我特別喜歡。我認為,人生裡重要的事情都需要用心設計,夫妻關係也是。沒有悉心灌溉的關係,最終可能走向疏離,夫妻關係需要用心經營。小孩終究會長大離家,如果沒有離婚的打算,最終還是另一半陪著自己走,一起老。認真去梳理哪些人生關係是重要的,從今天起便開始用心灌溉。

9.小小孩最愛和最依附的是主要照顧者

大部分媽媽對於小孩的想像,就是小孩非常愛媽媽,想要膩著媽媽。但當先生接手育嬰假時,寶寶正好處在比較有意識和理解的階段,表現出更喜歡爸爸而不喜歡媽媽,這對辛苦懷孕生產、擠奶、陪睡的媽媽來說很難接受。即使小孩會推開媽媽大哭不讓媽媽抱,親子關係會有階段性的變化,不需因為小孩的直率表現而感到失落或質疑自己。多花時間陪伴,製造更多快樂的記憶點,親子關係一定會再提升。

10.活在當下:和小孩共同成長的過程僅有一次

計劃控如我,常常想著下一步和未來。還沒生之前,我就制定了生二胎的時間計畫表,甚至連採買、上學和後援等都想得很遠。直到近期和先生對話後,認為我們很可能只會有一個小孩之後,我開始特別珍惜每次和小孩在一起的時光。以前覺得累人的半夜生病、哭鬧、夜不成眠,我現在告訴自己這是一輩子一次的生命經驗,再累也要好好珍惜。

我發現自己的育兒心態,從覺得疲憊完全失去自由、害怕之後二胎要全部再循環一遍的心累,到現在視為一生一次的寶貴經驗,讓我更能好好的,專注地看著我的孩子,愛她,理解她,包容她,等待她,期盼她,享受陪伴她成長的每一刻。

結論

成為父母的確是人生當中非常大的一個轉折點,我們必須學習放下自我,把另一個生命置入生活的中心,而這是一個充斥著衝擊和自我懷疑的過程。我到現在依然覺得,成為母親是我人生當中最棒的事,因為所有的疑惑,辛苦,付出,淚水和走過的顛頗,都讓我更能同理他人,看待世界的眼光也隨之溫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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